【梅柳待阳春（下）】（武侠，母子，纯爱，历史）

板缝里的野高过膝盖，道宣的禅杖尖拨开荒时，惊起一串磷火似的

萤虫。这些发着幽绿微光的小虫扑在陈勋的道袍上，照见袖暗绣的太极图已爬

满霉斑。

顾柳岺的银枪尖挑起半块残匾，南宫府的金漆剥落处的楠木，他靴尖碾

碎一只硬壳甲虫，腥绿的汁渗进青苔。

吱呀——

陈勋的剑鞘推开褪色的朱漆门，两扇木门开，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，

月光从瓦间漏下，在积灰的地砖上织出蛛网似的银斑。顾柳岺的枪缨扫过梁间

垂落的蛛丝。

巽位三丈。道宣突然顿步，禅杖悬在块松动的地砖上，陈勋解下酒囊

泼水试探，水面倒影里忽然掠过道黑影，抬却只见梁上鼠群窜逃掀落的尘灰。

转过照壁时，三的影子突然矮了半截。陈勋的剑柄铜吞映出顶异样—

—十二把生锈的朴刀悬在藻井暗处，刀柄缠着的蛛丝正随他们的呼吸轻颤，道宣

的僧鞋碾着墙根新翻的土，掘出半截牛筋索。

当心！

道宣的吼声与机簧声同时炸响，十八枚铁镖自井底激而出，魁梧高僧跨步

向前，一身僧袍已鼓成金钟。十八枚柳叶镖钉在泛着古铜色光泽的肌肤上，如同

雨砸向铁佛，溅起的火星照亮了梁柱间密如蛛网的引线。

老僧双臂筋虬结如老树盘根，脖颈青筋起似盘龙，金钟罩运到极处的皮

肤泛起青铜光泽，铁镖撞在袒露的胸膛上，炸开一片金铁鸣的火星。

好个少林铁罗汉！陈勋的赞叹声还悬在梁间，地砖下突然传来齿转动

的闷响。道宣瞳孔骤缩——二十步外影壁后的阴影里，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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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橘红火光在雨夜中倏

然亮起。

第一排铅弹穿透金钟罩的刹那，道宣的胸腔发出熟瓜裂般的闷响。陈勋的

太极剑刚挑飞两枚铁镖，就看见老和尚后背炸开碗大的血，碎骨混着内脏碎

片溅上褪色的忠义匾额。

第二排子弹钻进道宣咽喉时，他的金刚杵还嵌在地砖里维持马步。硝烟裹着

硫磺味灌满前厅，顾柳岺的银枪扫灭烛台，黑暗中只见老僧不倒的身躯被第三排

子弹打得后仰。